被称为日本新电影运动旗手、被誉为日本有潜质的新晋“映像作家”、曾被中国影迷称为“日本王家卫”的日本著名导演岩井俊二曾说过“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但真挚的感悟没有磨灭。生命是短暂的,而爱情是永恒的。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就是幸福。”他是如是所说的,也是如是去对待生活的,电影《情书》便是对这段话最好的诠释。下面我们将从不同角度,剖析岩井俊二这部纯爱主义影片《情书》的独特魅力以及现实意义所在。

《情书》改编自岩井俊二自己的同名小说,由岩井俊二自编自导、中山美穗、丰川悦司、柏原崇等主演的一部日本纯爱电影,于1995年3月25日首映。作为岩井俊二的处女作,《情书》虽然在当时并没有获得什么大奖,但却同时捧红了岩井俊二和男主演柏原崇。

在《情书》之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岩井俊二所执导的电影好像遇到了瓶颈,如今他拍摄的每部电影的风格都极其类似,拍摄手法也大同小异,观众们很快就因为这单一的手法而变得审美疲劳了。近些年岩井俊二执导的电影都反响平平,似乎仍然没有走出《情书》的影子。比如他来中国拍摄了一部《你好,之华》,这部电影与《情书》的情节大同小异,同样也是以“信件”支撑整个故事。至少可以看出,《情书》虽然是岩井俊二的第一部作品,但也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了。

电影讲述了在日本神户某个飘雪的冬日,渡边博子在前未婚夫的三周年祭日上再次感到悲痛欲绝。为了抒发这股抑制已久的对已逝恋人的思念,渡边博子在他的中学同学录里发现“藤井树” 在小樽市读书时的地址时,于是她朝着那个“废弃地址”寄了一封本以为是发往天国的情书,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收到了“藤井树”的回信,从而展开了一段奇妙却又甜蜜的故事。

学会与死亡和解、放下逝者的死亡,这对于生者尤为重要。在电影的开头,渡边博子在已逝的故人葬礼上悲痛欲绝,尽管他已经逝去了三年了,博子仍然放不下他的死亡;而藤井树(女)的母亲也在归咎自己当初丈夫的死亡是因为爷爷选择背着他去医院,而不是等待救护车。

可到了影片的最后,博子对着山头“藤井树在的地方”大喊“你好吗?我很好”证明自己已经放下过去了;而藤井树(女)的母亲也选择继续住在老房子,“要住在自己爱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不再逃避,因为自己也已经放下了丈夫的离世这件事。故人的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已成为过去,故人的死亡就这样成为了生者生命中的一部分。

岩井俊二是怎么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来借助故事表达主题的呢?又是如何让我们去感受这一封封情书的温暖与治愈呢?

一、叙事模式《情书》采用主副线条的并行铺展,主线故事是讲述渡边博子与藤井树(女)的来往书信,二人建立笔友关系的故事;副线则是讲述藤井树(女)通过翻找到的东西进行回忆,从而涌出自己与藤井树(男)的小美好。两条线交叉叙述,充实了故事情节的内容、完善情节结构的同时,也使观众的感官萦绕在回忆与现实的故事情节之中。

通过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的交错运用,让故事的剧情不断推进。无论是主线二人的故事,还是副线藤井树(女)的单独回忆,都是采用顺序的叙事方式,遵照循序渐进的模式,这样更符合我们对于事物认知的方式,也能更好地将影片的故事脉络已经前因后果都梳理清楚。

而藤井树(女)也是在自己的回忆当中,重新拾起当初那一点一滴的记忆,这才渐渐发现少年时代与她同名同姓的那个藤井树曾对自己藏了一腔柔情。而我们也跟着藤井树的回忆一起认识到这个少年,对于他的理解也越多。对于观众来说,一开始藤井树(男)只是一个名字、寥寥几张照片,而从信件中的内容我们对藤井树的认识逐渐开始具体,甚至喜欢上了这个窗边的少年。

深度解析豆瓣8.9《情书》:死并非是生的对立面,而是生的一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情书》能够给人带来治愈感的原因,因为通过这样的叙事模式,藤井树(女)的视角就是观众的视角,我们与电影的距离几乎为零,所以更能体会到电影所抒发出来的情感。

二、镜头语言法国著名存在主义哲学家、剧作家马塞尔·马尔丹在其著作《电影语言》中曾表示:“运动是电影画面最独特、最重要的特征。”被誉为“中国电影教头”的周传基先生也说过:“电影的本质在于其运动之美。”在镜头语言上,《情书》算是贯彻了这两句话的含义。

女主演中山美穗一人分饰两角,渡边博子与藤井树(女)。所以要让观众不出戏,或者说不能让我们分不清镜头前到底是渡边博子还是藤井树,除了要依靠中山美惠出色的演技外,岩井俊二也使用了不同的镜头运动方式和场面调度:

刻画渡边博子的形象时,镜头的运动是缓慢的。对准渡边博子的镜头基本都是固定的视角、或者说是固定的机位,即使博子是在行走,她在画面中的位置也基本没有多大的变化;

在渡边博子刚出场的时候,她躺在一片雪地之中,衣服也是纯黑色的,这样就给观众留下一个第一印象:文静。之后博子所穿的衣服也基本都是纯色,基本没有什么图案;而且她的背景也大多都是纯色的。而博子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基本上都是安静地待在某个地方。

对藤井树(女)的镜头的运动且干练的。在藤井树(女)第一次出场的时候,摄像机在动、我们的视角在动、藤井树自己也在走动着,这样她在画面中的位置就经常改变,就这样营造出一股活泼的气质;

而藤井树的衣服是暖色调的,也有更多的颜色和图案,背景也没有那么空旷,有她在的地方基本上都会人头攒动。比起渡边博子,藤井树的形象更活泼、更灿烂一些。

正是因为通过这些镜头语言,观众会感受到这些如此具有个性、如此有血有肉的人物,甚至会觉得这些故事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观众与影片的距离再一次被岩井俊二的影视技巧缩短。

结语与延伸一开始我们提到,电影《情书》是根据岩井俊二自己的同名小说改编的,下面是故事里藤井树(女)翻开借书卡的背面,看见自己中学时画像的一幕,也是小说里最有韵味的一段:

学生们冲目瞪口呆的我嚷着:“里面,里面的卡片!”我按照提示,看了里面的卡片,上面有藤井树的签名。  

可是学生们还在嚷嚷:“背面,背面!”  

我不明就里,漫不经心地把卡片翻了过来。我无话可说了。那是中学时代的我的画像。我突然发现,他们正津津有味的偷看我的表情。  

我一面佯装平静,一面想把卡片揣到兜里。然而不凑巧,我喜欢的围裙,上下没有一个兜。

在电影里这一段虽然高度还原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小说的韵味。事实上,这可能是岩井俊二刻意而为之的,因为他想通过电影表达的主题和小说不同。

小说中,岩井俊二在表达的是爱情的纯净与温暖;而电影《情书》中,岩井俊二想通过这个纯爱的故事展现另一个永恒的终极命题:死亡与生存。

在《情书》里有几个值得留意的地方:当博子放下故人的死亡时,她大声地喊出“你好吗?我很好。”这个桥段里,影片给了一个长长的特写镜头对准博子的脸,用如此篇幅去让观众体会她释然的表情。还有藤井树(女)在医院中醒来,迷迷糊糊也说了一句“你好吗?我很好”。这种【隔空对话】是明显不符合逻辑的,也是电影着重刻意突出的地方。就像是博子喊完这句“你好吗?我很好”后,借助藤井树(女)的“苏醒”来完成自己的【重生】。这里是影片最后一次强调,博子已经放下了。

记得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有一句话:“死亡并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存在。”这句话其实适用于我们每一个人。无论你在生命的哪一个阶段,有的人是注定要比你先行离开这个世界的,与其在逝去的阴影里悲痛欲绝,不如坦然接受,人生还得滚滚向前。

在王家卫的《东邪西毒》里也有这么一句话:“当有些东西已经失去时,我们要做的,就是记住它。”逝者已经离开了,他们给生者留下来的东西除了生活的痕迹外,还有那些对于他们的记忆。这些东西也会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带着他们的力量继续前行。

你好吗?我很好。